第三根刺 第四章-《我终于失去了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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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诺点头,兰清秋走后,就只剩她一个人。
她没什么事,就看书发呆,困了就上床睡觉。总睡不好,她做梦,醒来忘了内容是什么,但感觉很不好。每晚被惊醒,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,许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,再也睡不着了,她就坐着发呆到天亮。
这样日复一日,不到半个月,许诺瘦了一圈,下巴都尖了。
她也不想出门,有时出去,也是去买食物,总能感到后面有人跟着。
是莫铖,许诺知道是他。他还住在上次住过的旅舍,每天准时送三餐,放在门口,她走到哪儿,他都跟着,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,可那又怎样,他们完了,从她听到阿公死讯的那刻起,他们就再无可能了。
恨吗?许诺不知道,她每天浑浑噩噩,不去想莫铖,也不去想明天,甚至连阿公也不敢去想,她被巨大的悲伤笼罩,一点点地被抽走了活力和精神气。
死亡是一瞬间的事,但带来的伤痛是永恒的。一开始是懵懂的,你以为你接受了,接受了他离去的事实,但可能多年后,你从梦中醒来,在黑暗中无助哭泣,那时,你才真正地明白,什么叫永别。
生与死,就是这么残酷。
许诺不去想这些,她像只鸵鸟,一头扎进自己挖的洞,不去面对。直到她感到身体不对劲,接连好几天,她一点儿食欲都没有,不时犯恶心,有时候刚吃完,就吐光了。起初许诺以为病了,但有次吐得昏天暗地,她脑中一个激灵,想到那一晚……
许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,本能地摇头,不可能!那一晚,莫铖已经给她无止境的羞辱和疼痛,他还想怎样?不要,老天不能这么对她,太不公平了!
可症状这么明显,许诺踟蹰了半天,最后还是跑到药店,买了测孕试纸。
她生怕被人认出来,还戴了大墨镜,回到家,她颤抖地按照说明书去做了,等待结果的时候手在哆嗦,闭着眼睛在心里念着,不要!一定不要!但生活永远有给你当头一棒的权力,试纸上赫然是两条红色的条状色带。
阳性……怀孕……
直到把一整包的试纸都用光,许诺绝望地靠在墙壁上,一点点滑落。
不公平,一点儿都不公平,为什么别人犯下的错,要她来承受?
恐慌,无助,充满着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儿心里,她不是十来岁,年少无知,可以轻易被原谅,她又没有完全自立,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怎么会这样,她才读大学,身体竟孕育着一个生命?
许诺被吓坏了,本能地要打给兰清秋,可手机响了两声,被她按掉了。
不行,她要怎么跟妈妈解释,她被男朋友强迫,然后怀孕了?谁会相信,许诺忘不了,妈妈打她的那一巴掌还火辣辣的。她怎么说的,她骂她和爸爸一样,到处鬼混!
兰清秋很快又回拨过来了,许诺说没事,她双腿发软站了起来,她要处理掉!
对,处理掉,处理掉这个东西!
把莫铖留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刮得一干二净,以后他和她毫无关系了。
她甚至不想去提醒自己,那是条生命。
她只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,这是耻辱!耻辱!她不能留下!
许诺神色慌张地出了门,脸色灰白如纸,咬着唇,不知所措。她也不知道怎么办,只想应该多带些钱。她去了家平时看电视经常打广告的医院,司机把她放下来,许诺前前后后犹豫了十几分钟,才咬牙进去。
私人医院就是这样,装潢得像会所似的,门口还设了迎宾,亲切地问:“小姐,有什么可以帮助您?”
许诺手脚冰凉,根本不敢看她,精神恍惚,结结巴巴道:“人、人、人流。”
相较于许诺的无措,那看起来比许诺还小的迎宾神情没什么变化,依旧一张笑脸:“请跟我来。”
她边走还边介绍起人流的方式,问许诺怀孕多久了。
仿佛这不是一场谋杀,而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交易,她不要了,他们提供服务,帮忙处理。
而自己是主谋,是凶手,许诺停下脚步,头有些晕,她突然觉得这个说个不停的小姑娘很可怕,而她更可怕,她自己送上门,扼杀生命。
“小姐?小姐?”迎宾不解地问,疑惑地望着许诺,“你是不是不舒服?”
她要过来扶许诺,许诺神经质地挥手:“别碰我!”
许诺后退了一步,几乎要喘不过气来。就在这时,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来,大步地朝许诺走过来,拉起她就走。他很用力,甚至带着凶狠,可碰到她,力道又不自觉放轻。
莫铖带着许诺离开,直到离那个可怕的地方远远的,许诺才猛地惊醒,厌恶地甩开莫铖,愤恨地看着他。
莫铖已完全没了平时的气质,他瘦了好多,黑眼圈严重,眼底全是红血丝,沉声问:“真的吗,阿诺?”
嗓音有些抖,他几乎可以肯定,但还是很紧张。
“和你无关!”许诺咬牙切齿道。
“怎么和我无关?”莫铖要疯了,他低吼着,“这是我们的……”
他不说还好,一说,“啪”的一声,许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。以前莫铖嘴贱,许诺也打过他,但那是玩闹,甚至带着些旁人没有的亲昵,这一巴掌却是结结实实,毫不留情,打得许诺手都有些麻。
“我们?”许诺冷声道,“我最恨的,就是给过你机会!”
那晚过去后的接连好几天,许诺换衣服,还能看到裤子上沾染的血渍。
疼,被撕裂的疼,她每夜惊醒,都觉得快喘不过气,他压着她,怎么都不放过!她曾经那么相信莫铖,她把手把心都交给他了,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?接受他时她说的第一句话,就是求他仁慈点儿,可他为什么这样对她?
许诺恨恨地望着莫铖:“我恨你!”
她转身要走,莫铖拉住她,从后面圈住她,在她耳边,一字一顿:“那就别放过我。”
“阿诺,”莫铖把她转过来,双手放在她肩上,重复道,“你这样恨我,更不该放过我。”
他望着她,眼神一如既往的情深,嗓音也充满蛊惑。他看了许诺平坦的腹部一眼:“他的生死在你,我的生死也在你。”
“你要我怎样,都随你。”
话很轻,感情却很深。许诺看到他眼底熬出来的红血丝,几乎要服软了,可她还是扒开他的手,用力地甩开,冷漠道:“别碰我,恶心!”
一刹那,莫铖快哭了。
许诺感受不到任何快感,她一个人回家。
莫铖跟在身后,既然出现了,他也不想再躲躲藏藏,他坐到许诺家门口。两人隔着薄薄的一扇门,却像永不相见的世仇。
那一晚,莫铖在许诺家门口坐了一夜,半夜被冷醒,他听到女孩儿断断续续的哭声,哭得很伤心。
许诺被梦吓醒了,这次她记得很清楚,她梦到她在那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医院,长长的走廊,尽头是拿着手术刀的医生冲她匪夷所思地笑,身边不断有活泼可爱的小孩儿从她身边跑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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