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破垒-《浮沧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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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小殿下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。

    他面色复杂说道:“先生桓图穷真死了?”

    脑海里西渡口那个男人决然上马离开的场面。

    一骑绝尘。

    他肯隐忍跪下,替西关向齐梁低头。

    也肯低声下气向自己道歉认错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男人,会选择鲁莽入营,想着单剑与袁忠诚分出生死?

    齐恕顿了顿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头,平静说道:“不仅死了,而且死得凄凉,死得屈辱。”

    “他高估了情义二字在别人眼里的地位,他的一生中只服一人。那个人把情义两个字看得很重,恰好坐在西关藩王的位子上,又恰好压得西关服服帖帖。”

    “可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情义两个字,在某些人眼里,就只不过是无用的眼屎,想要看这个世界看得清楚,就需要把情义弹去,变得冷漠而无情。”齐恕先生面色如常说道:“很显然,袁忠诚就是这么一个人,情义在他眼里分文不值。”

    “黎青生前能够压得住袁忠诚,死后又能压多久?”齐恕挑了挑眉:“西关无主之后,白袍儿的坟前可有袁忠诚敬的一杯酒?”

    “殿下,须知”

    “并非所有人都像徐至柔那样知恩图报,一死不惜。”

    齐恕抬起头来,直直望向易潇。

    小殿下抿了抿唇。

    他低下眼说道:“桓图穷他本可以不用死的。”

    齐恕笑了笑,淡淡道:“是,他明明有足够的谋划时间,只要他不撕破脸皮,袁忠诚也不会杀他,可他偏偏站出来了,所以他死了。换位处之,殿下把活下去放在了首位,可桓图穷只求个结果。比起袁忠诚现在独揽大权的场面,齐梁更希望桓图穷可以赢得这场角力,只可惜论能力论心智论计谋,袁四指比他要强上不止一筹。”

    易潇沉默了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其实是在想,桓图穷拔出了自己的剑,死磕了下去,磕死了自己,这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。

    西关影子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带着江湖色彩的人物。

    他跟着黎青行走天下,坐镇西关。

    白袍儿给他酒,他就出剑杀人,十六年来都是被人忌讳的一个刺客。西关的意志到哪,这个影子就跟到哪。

    可有一天

    他走出了影子,就走出了江湖。

    死在缥缈坡,就是死在了庙堂。

    彼此之间立场不同,易潇甚至未曾觉察到自己心底有一丝难过。

    他只是有些惋惜。

    一个人连死都不能得偿所愿。

    鱼死在了涸泽,死不足惜。

    可死在了大漠,便死不瞑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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